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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束缚症候群是一种病吗?

   日期:2024-11-10     作者:n19v1    caijiyuan   评论:0    移动:http://mip.xhstdz.com/mobile/news/3499.html
核心提示:  利维坦按:文化束缚症候群是指与文化背景有关的症候群,而且往往是为某些民族人群或者某些地区人群所独有。在《精神疾病诊断

文化束缚症候群是一种病吗?

  利维坦按:文化束缚症候群是指与文化背景有关的症候群,而且往往是为某些民族人群或者某些地区人群所独有。在《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DSM-IV)中,国人常常挂在嘴上(或者是避而不谈)的“肾虚”也被归纳了进去。

  于是乎又想起了那个段子。记者问老中医说:“中医的一些理论很难被西方科学所解释,那么中医的合理性在哪里?”老中医回:“我们中医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一门(西方)科学。”

  文/Ronald C. Simons

  译/溪溪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psychiatrictimes.com/cultural-psychiatry/introduction-culture-bound-syndromes-0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溪溪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

  在我们合著的《文化束缚症候群》(The Culture-Bound Syndromes)一书的词汇表中,查尔斯 C. 休斯(Charles C. Hughes)博士列出了将近200 种种族精神病。根据书中的介绍,这些疾病均一度被认定为“文化束缚症候群”。其中许多疾病的命名极具异域特色并充满奇思幻想,比如:北极歇斯底里症(译者注:Arctic Hysteria,多发生于北极和爱斯基摩人群),狂杀症(Amok,来自马来语amuk),脑疲劳症(Brain Fag,西非学生),温迪哥症(Windigo,东北美洲阿耳冈昆人)。

  图源:Rebel Circus

  下表还列举了一些更常见的文化束缚症候群。这些诊断实体,无论是从个体还是作为整体分析,都称得上是一批详实而颇具争议性的研究课题。

  它们是否已经在西方精神病学的概念框架内得到了最好的阐释,或者说他们是否作为一种发病地社会文化的结构性和功能性元素的表现形式,得到了最透彻的人类学解释?我们不得而知。

  常见文化束缚症候群一览表

  狂杀症(马来西亚)

  一种解离性行为,表现为一段时间的静默沉思后,突然爆发暴力,攻击性或杀人行为。

  北极歇斯底里症(阿拉斯加土著人)

  突发的解离性行为,伴有极度亢奋,之后通常出现惊厥性癫痫发作和昏迷。

  Ataque de Nervios,即“即时精神崩溃”(拉美)

  症状包括不自控的尖叫,嚎叫,抽疯,胸热继而上升为大脑发热,以及言语或行为攻击。

  脑疲劳症(西非)

  症状包括难以集中注意力,记忆力差,以及无法进行思考。

  Koro,即“缩阳症”(马来西亚)

  突发的剧烈焦虑,坚称自己的生殖器官马上就会缩入体内,并且坚信其完全缩进人体就会死亡。

  Mal de Ojo,亦称作“邪眼”(西班牙和拉美)

  一个常见词汇,形容疾病,灾难和社会混乱。

  温迪哥症(美洲原住民,加拿大中部和东北部地区)

  一种病态的焦虑状态,担心自己成为食人族。

  【来源:数据来自《文化结合症候群》(2001)词汇表】

  在对词汇表的介绍性评论中,休斯指出,这一系列诊断实体并没有一个确定的列表。目前尚不清楚究竟哪类疾病应该被纳入此类病征。

  通常拥有本土化命名的附体和恍惚状态病症报告又该如何解读?来自不同文化却具备相似特征的行为模式或感官体验是应该混为一谈还是分开讨论?哪些状态可以被科学合理地认定为一种疾病,又有哪些最好理解为只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秩序下的习惯性信念和行动?休斯得出结论认为,文化束缚症候群这个术语“仍为人们接受,但可辨别的(即实际临床中可以定义的)部分很少”。

  从理论上讲,文化束缚症候群是指那些行为和感受出现突变的种族精神病。然而实际上,很多情况根本算不上综合症,而是各地文化对于不同苦痛本地化的理解方式。

  例如,在菲律宾的某些地区,如果一个人同时出现多种不同症状(发烧,胃痛,熟睡时尖叫,不停哭泣,各种皮肤疾病),人们就会说这个人一定感染了“蓝态”(lanti)。这其实是说,据当地人推测,所有这些病症的病因都是患者在一段时间以前感到了精神上的震动或者受到了惊吓。没有单独任何一种lanti综合症会伴随某种特定的扭曲现实的感受或者特定的反常行为。相反,这种疾病的标签常常被人们拿来指代各种各样的问题。

  秘鲁的亚马逊雨林流传一种病名叫“萨拉德拉”(Saladera),它也是当地人对于一连串不幸事件的一种理解方式。除了要承受各种各样的厄运,罹患了Saladera的病人还会表现出极度焦虑的迹象,不过这是由于患者认为自己被施了巫术。

  图源:Respekt

  患有双相情感障碍、严重抑郁症、精神分裂症或智力障碍的人也有可能被诊断患有某种在本地区流行的文化束缚症候群。即使当地大多数患有该特定诊断实体的患者并未患有任何符合《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DSM-IV)诊断的疾病,情况也是如此。

  不过,也有一些文化束缚症候群是名副其实的综合症。多发于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惊神症(latah)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每个人都有可能受到惊吓,不过群体中的有一些人往往比其他人更容易感受到更加强烈的惊恐。

  在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这类人群持续不断地感觉到来自他人的惊吓,他们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下,直到后来,一旦感觉到惊恐,他们就会立刻大惊失色,极度慌乱。在受到惊吓后的高度慌乱状态下,这些人可能会脱口而出一些通常我们认为淫秽或者不敬的言语,模仿周围人的行为,也会遵守直接向他们下达的严厉的指令。这些受到高度惊吓的人群被称作惊跳症患者(latahs),而这种惊跳状态在马来和印尼社会自有其一套规则和解释。

  在历史和文化上与其无甚渊源的其他社会也曾发生过同样的生理机能反应。在日本的阿伊努人中,这种综合征被叫做“伊幕”(imu),而缅因州的法裔加拿大人则称之为“跳跃”(jumping)。因此,在不同的社会,这些综合症相似却不相同。

  当然,DSM-IV中描述的各个诊断实体也是如此。和高度惊吓症一样,睡眠麻痹(在入睡或醒来时有瘫痪的感觉,有时伴有幻视或幻听)已经在许多地方被视为一种文化束缚综合症,而这些地区在地缘上毫无关系。尤皮克的爱斯基摩人将它称为uqamairineq,而在加拿大纽芬兰的部分地区,人们则叫它“老妖婆症”(old hag)。

  据Elliot援引,《大西洋月刊》曾刊文探讨“慕残综合征”(apotemnophilia,强迫健康肢体截肢),文章谈到了伊恩·哈金(Ian Hacking)博士的两本关于解离性疾病的著作。这篇文章简洁而漂亮地重申了哈金的主要论点,涉及到多种人体症状,其中也包括文化结合综合症:

  与物体不同,人能够感知到自己被分类的方式,因而也就会针对分类方式调节自己的行为和自我概念。

  图源:SuratKabar

  也就是说,在某一种种族精神病发生的文化环境中,患者的感受和行为都会受到他对于这种疾病的理解的影响。哈金认为多重人格障碍(分离性身份障碍)可以作为解释这种情形的典例。Elliot认为,哈金的论证非常值得推敲。他的理论对于文化束缚症候群尤其适用。

  由于许多文化束缚症候群并不是真正的综合症,这里便需要引入另一个术语,方便我们讨论。再进一步讲,不但有很多病症称不上综合症,还有一些也不止受到单一文化的影响。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拗口的词语,“诊断实体”(diagnostic entities),这个词已在文中多次提及,因为确实没有更好的说法了。

  有许多人建议使用描述性更强的命名法,比如非典型精神病,但实际上这些实体常常并不是精神病;不见于西方文化的综合症,但这样一来,定义便主动忽略和排除了诸如惊跳和老妖婆症这些也存在于西方世界中的病症;文化相关类特别综合症,但是哪有综合症不是与文化相关且特别的呢?

  到目前为止,人们还是没能为这类病症想到一个好名字。所以,文化束缚综合症这个名字也由于缺乏更好的替代名而继续沿用至今。

  由于各种文化束缚症候群千差万别,也不存在单一类型的诊断或治疗方法。对有些患者来说,甚至连施以治疗的想法都是不妥当的。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的行为是不需要治疗的一种怪癖,而对另一些人来说,不必牵扯任何医疗系统的治疗方法可能才是最有益而无害的。

  在接触到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患者时,他们也许会表现出医生并不熟悉的一系列症状,这个时候要明白患者自己以及其他相关人员对于这些症状的看法,这一点总是很有益处。发病前期已经实施了哪些治疗或者缓解方法?效果如何?文化相关部门有何建议和结论?由于文化束缚症候群与DSM诊断间不存在一对一的对应关系,那么如果有的话,对于该特定患者,DSM诊断是什么?特别是从用药依从性的角度说,将文化特殊性与西方生物医学的世界观相结合的治疗方法往往是最成功的。

  不过,对于文化束缚症候群的研究还有一个重要启示。我们在考虑人所遭受的困难处境时,尤其是当我们的目标是要缓解这种痛苦,那么一定要考虑的不单单是生理学上的问题,更要关心哪些具有文化意义的信仰和实践,以及患者本人在考虑是否要对病痛施以干预以及如何干预时的社会环境

  图源:Vickyvananda

  根据我的经验,有时最好的治疗方法往往是萨满仪式,有时它是一种抗抑郁药或抗精神病药,有时它又是一种抗生素。这是因为患有文化束缚综合症并表现出一些本土化症状的患者实际上可能也同时患有结核病,精神分裂症,受到家庭内压迫等等,所以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针对特定病例的问题因素对症下药。同时,正如西方精神病学理论所示,多种治疗方法多管齐下常常会得到最好的效果。

  ——————

  本文作者西蒙斯博士,是位于密歇根州东兰辛的密歇根州立大学精神病学与人类学系名誉教授,及位于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精神病学与行为科学系临床教授。

  参考文献:

  Elliott C (2000), A new way to be mad. The Atlantic Monthly 286(6):73-84.

  Favazza AR (1985), Anthropology and psychiatry. In: Comprehensive Textbook of Psychiatry, Vol. 1, 4th ed., Kaplan H and Sadock B, eds. Baltimore: Williams and Wilkins.

  Manschreck TC, Petri M (1978), The atypical psychoses. Cult Med Psychiatry 2(3):233-268.

  Simons RC (1983), Latah: A Culture-Specific Elaboration of the Startle Reflex [film]. Indiana University Instructional Support Services: Bloomington, Ind.

  Simons RC (1996), Boo! Culture, Experience, and the Startle Reflex.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Simons RC, Hughes CC (1986), The Culture-Bound Syndromes: Folk Illnesses of Psychiatric and Anthropological Interest. Boston: D. Reidel Publishing Comp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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